托一位在美院任教的朋友的福,有機會跟一群平均年齡只有我一半的年輕朋友坐下來喝喝酒,聊聊人生。
雖然王朔不無醋意地說道:“慶幸的是,你們也不會年輕很久。”但是,年輕的時候哪里需要去考慮很久之后的事?青春的本質不就是可以任意發呆、犯渾、活在當下,肆無忌憚地浪擲年華嗎?
但是,這幫孩子都不快樂,都告訴我自個兒活得挺陰郁、挺迷茫的。青春少年時,你迷茫個毛線!你氣血方剛,滿臉沖痘,你在球場上射個門都能有年輕姑娘跟你暗送秋波,你還想怎么的?你唇紅齒白、胸挺臀翹、皮膚緊繃,臉上絨毛初開,腰間的脂肪還要很多年后才堆積得起來,你一條25塊錢的小短裙都能穿出Versace的效果,小高跟配上,咣咣咣咣在教室門前一過,就能有一大群小鮮肉對著你流口水,你還想怎么的?
相信我,你們今天犯愁的迷茫的所有事在你個人的歷史長河里看來,那都不!叫!個!事!沒人能規劃你的人生,你自己也不能。
要迷茫你就去看書。
《凡·高傳》、《退步集》、《海賊王》、《小顧聊繪畫》……愛看啥看啥。這也許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段不需要帶任何功利目的,全憑自己的喜好去看書的時光了。比起幾年后你將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啃的什么《Photoshop從入門到精通》《人性的弱點》《大數據時代》……你就知道,能有閑情憑著自己的喜好看書是件多么幸福的事。
你今后有大把的時間拋灑在酒桌上、牌桌上、夜總會里,迅速變成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,然后,忙得實在沒時間去讀完一本書。
要迷茫你就去打球。
年輕的時候你不去滑雪、不去蹦極、不去跑步、不玩死飛、不到球場上去消耗自己多余的精力,那打算什么時候去?身體極度疲累的時候,靈魂就安靜了。
要迷茫你就去談戀愛。
十八九歲,情竇初開,家長遠離,年輕的朋友在一起,不談戀愛還能做啥?也許你這個球進得漂亮,也許你的畫畫得不錯,也許你就幫人家多拎了一瓶開水……這時候的愛情,實在廉價得過分美好。
要迷茫你就去畫畫、寫詩、歌唱。
你們中的大多數人今后都將遠離藝術行當,做廣告、做裝修、做低級的職員、做成功的商人,及至同學相聚時才想起,哦,原來我也是學過畫畫的。未來無論怎樣,都已失卻了初心。
你有那么多可以干的,你告訴我你迷茫?不要羨慕老人,如果可能,老人們愿意拿一切來換你今天的年紀。因為我今天有的,你們以后都會有。而你現在有的,我們卻再也不會有了。
你該發愁的,是明天是不是翹課躲寢室里睡個懶覺,是怎樣把巧克力送到心儀姑娘的手上,是該怎樣把隔壁班那個討厭的小子揪出來打一頓……是在這個年紀里應該犯愁的美好瑣事。年輕,就可著勁兒地去折騰吧。因為隨便你怎么折騰,代價成本都會極小,而且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再來過。
總有一天,你也會到沒辦法再試錯的年紀,庸俗的中年,油鹽柴米的中年。